踏春去

孤馆灯青,云山擒锦

苦昼

苦昼5.0   
  
  “旭凤。”
  冷声落盏惊起酒水漾起波纹,他抬头,见润玉饮尽杯中酒,只淡淡唤了他一声。
   “兄长,”旭凤将酒盏搁下,重新低下头,嗫嚅道,“能不能,不起事?”
  
  可他知道答案,那日他亲眼见他捂着心口,将伤痕累累的自己关进璇玑宫,却没有发出如常人那样悲切的痛哭,甚至连半点声响也没有泄露。
  待他破门而入时,拥住的是冰冷,再不是那个会对他笑的兄长了。
  
  “那火神殿下可否给我一个理由。”润玉浅浅抿了一口,压下声线平静道:“一个我生母必须要死的理由,一个我母族必须族灭的理由,一个我为何不能反的理由。”
  
  旭凤无言,面色愈发惨白,是了,皆是没有的,即便他爱他又如何,此恨滔天,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磨平,他亦没有立场多言一句,只咽下百般苦涩轻声且艰难道,“那是我的父帝母神,生我养我,给予我一切的父母…”
  
  润玉执杯的手微颤,杯中酒险些洒出来,一双清眸里包含了因为融合了太多情绪所以无法解读的悲伤,只漠然道:“不劳火神殿下插手。”
   旭凤眼眶发红下意识伸出手去握他的,却见润玉猛一撤手,连一片衣角也不曾让他碰到。
   手中空荡,除却春风,空无一物。
  
  他愣神看着润玉连饮三杯,最后将杯盏轻轻搁在桌案上缓缓起身背对他往璇玑宫外走去,“第一杯敬天后将我带回天界,第二杯敬火神殿下待我如手足,第三杯,” 润玉脚步一顿,道:“敬旭凤,痴心错付。”
  “三杯酒尽,算清此账两不相欠。”
  
  字字绞入心府,旭凤只觉浑身发寒,春风拂过竟如刀剑加身一般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抬头去看润玉的背影,眼前却一片模糊。
  于润玉,谈爱意太轻,论以后不配,于是他思忖半晌只垂颈颓然留了一个字,“好。”
  
  既然两不相欠,我便与你斗上一斗,若成功,我要将你永世囚于身侧,若不成,左右不过一死,亦要你忘不了我。
  
  可他怎么忍心,那是他的兄长,是他夜半惊醒第一个想到的人,他将所有年少的欢喜忐忑全然放在他身上,亦曾想过要与他共渡此生的。
  那是他的兄长啊。
  他狠不下心。
  
  所以锦觅那柄冰刃刺入的时候他并未耗费灵力去挡,只是觉得可惜,可惜了那坛还未开封的酒,可惜他不能再与兄长共饮,可惜他,再不能见到兄长一面。
  从何时对兄长存了这份心思,旭凤也记不清了,只盼着能与他接近。
  哪怕一丝一毫也足够抵一抵这重生而来却无力阻止惨剧发生的彻骨寒冷。
  可这一世,他靠的太近了,近得他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场闹剧,近得他灼烧心魂,筋疲力尽。
  
  原本他已经将这件事忘了的。
  他待得太久,早忘了自己经历过什么,又或者说这千年来和兄长的相处如同泡进蜜罐里,叫他乐不思蜀无法思考。
   事到如今,当所有往事在他面前再次发生时,他的心房猛然开始剧烈颤抖。
  他怕极了,不敢再有任何举动,怕重蹈覆辙,怕再一次回到忘川之上与兄长抵死对抗,怕再看到兄长孤身而立的样子,怕得他几乎要断了气 。
  
  重蹈覆辙。
  四个字狠狠甩在他脸上,打破了他千年来精心铸造的、自以为是的假象,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就这样带着天道对兄长的不公,带着他对兄长的一腔爱意,就这样死去,魂飞魄散也好,灵元尽碎也罢,这次别再让他醒来了。
  
  
  
  
  

评论(4)

热度(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