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去

孤馆灯青,云山擒锦

苦昼

苦昼7.0

  “这一遭我来做花,做鸟,做山川,做蝼蚁,做兄长的刀剑,做那万人厌弃的叛逆子。”
                                                                                
  四月复印还朝不久,底下遣人来报,固城王携余党藏匿忘川搅乱魔界秩序,要天界施以增援。
  
   固城王。
  润玉敛眸思忖片刻才想起正是那个谋反不成被旭凤揭破的魔王,而今焱城王暴毙已久,魔界群龙无首由卞城王代管,鎏英辅政,按理说应是万无一失,却不知为何要天界予以援手。
  
  忘川之畔多聚幽魂,魔界生死不入轮回,那固城王应当是聚气重生却还不死心,忘川本连通天河,一应两界事物传递皆需通过忘川,如今固城王占领忘川,这消息怕已是许久之前的了。
  思及此润玉抬手翻了翻桌案,果然不见魔界奏报,是以便知魔界形势不容乐观,神魔二界相依相存,若魔界之人皆如卞城王也就罢了,偏生出了个乱臣贼子意图一统魔界,当真荒谬。
  
  “陛下看了半日的折子了,还是歇歇吧。”邝露在侧替他续了茶水柔声道。
  润玉点头若有若无应了声,随即便铺了魔界图谱提笔蘸墨注了几处。
  魔界分焱、固、卞三城,固城王占了忘川又霸着上游的固城王府,故而消息阻塞,下不抵上,上不达下。
  魔界封地他早就想整治,可忘川,他实在插不下手。
  固城王此事他不能亲自动手,灭一个固城王固然简单,但此后便有千千万万个,生生不息层出不穷,当年旭凤也不过掐了个尖,亦并未斩草除根,以此牵制魔界,但若放任其壮大却又恐威胁天界。
  杀不得,容不得。
   此事略棘手,又不可与魔界通讯商议,润玉轻叹,点燃那份魔界信笺,火光灼灼片刻,帝王垂眸平静坦然,心中已有对策。
  
  盏中茶水早已凉透,邝露着人换了两遍这才重新冒了热气,再一抬头就见润玉正将目光转过来,还未有所反应便听他道:“你如今已晋仙阶这些事遣旁人做就好。”
  邝露似惊恐万分,提了裙角便跪下,道:“陛下之事,邝露不敢假手他人。”
  润玉略弯腰虚扶了一把道:“你跟了本座多年,这些琐事做得也乏味,”想了想又觉得过于婉转,索性说得更明白些:“如今时局不定,本座亦需多些心腹。”
  邝露猛一抬眼撞进他平静如水的眸中,虽已看了多年,心却还是不由惊了,低头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道:“邝露明白。”
   润玉点头并未再说话,邝露却从天光晕影里看见了年轻帝王眼底深藏的挣扎,如同沉沦黑夜中的一丝光亮,拼命自救却无疾而终。
  
   忽然那光亮就燃烧起来,与烈焰融为一体,炸雷骤起,如万马奔腾穿云而过,十方雷海奔涌汇集忘川河畔,是为雷劫。
  一击而下忘川河面乍起深渊幽火,十里红焰化境炙浪焚卷两岸,自那苦水冥火中央腾起一声凤唳,冲破魔界响彻云霄。
  
  惊鸿烫骨凰焰灼烧,忘川水滚烫翻腾,以此火热浇灌尚未成型的心脉,烈火铸魂焚骨塑体。
  桀驯矜骜的身被赤焰托起,噬血昂扬的眸从火海中诞生,不死神鸟,炽凤傲苍穹鸣唳叫嚣,八荒四野皆被红热覆空而过,唯火凤冲破炽燃火焰于天地睥睨,凤唳声声入九霄,赤焰铸骨,烈火作魂,方为浴火涅槃。

   是以踏火而来,雷劫忽停,金甲覆身长弓在侧,一尾鸾红映眼梢犹见当年桀然不驯,足下轻腾便入云霄,南天门皆感炙热,守将虽然兵器在手,却无一人敢阻。

   殿前忽染灼红,润玉似有察觉一般退后几步跌坐而下,垂在鸾座侧的腕骨难以抑制的轻颤,一时间有些恍神,四肢百骸皆如热焰焚烫。
  
  只见浴火神尊步步稳踏,缓缓于他面前站定,一字一顿道:“兄长,别来无恙。”
  
  是旭凤,他终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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